午时已啊

咬一口糖抖森

Cross

老白:

8. Genji




剖白自己大概比接受自己更难。




当Mccree终于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,源氏还是沉默了,好像一瞬间自己又变回小时候的样子,不知道自己是谁,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,只会不停逃避。




“放心吧,我没告诉他你的消息。我觉得这个决定必须由你自己来做。”Mccree拍了拍源氏的肩膀。他明白源氏的动摇。“你肯原谅,但你不想去见他?”




“我不知道我这副样子还适不适合回去。你知道,我一直在避免想这些。过去在暗望,我一直有用武之处,你们也不会计较我是如何,现在……我没办法融入人群,当然,我也不是纯粹的智械,虽然这里的僧侣都很接纳我,不过我依旧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面目面对哥哥。”




“嘿,这不是你的错。小家伙,要让我说,他看到你这样,还活着,该捧着手绢哭上一场才对。”




“不,”源氏坚定的摇摇头,“我从没见过兄长哭,从记事起。而且——Mccree你一直很聪明,你既然来这儿,该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。”




“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起。”




“过去我不能面对这件事。我希望我是一个崭新的人,从被医生救起的瞬间。可过去并不会消失,我只是一直无法战胜自己的懦弱。”源氏叹了口气,如果不是酒精会让身体机能出问题,他也想喝个大醉。所以他羡慕Mccree的洒脱。如果是他,也许能选择和过去一刀两断。




——“我和哥哥起了争执,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坚持己见。”




源氏想起当年的夜樱繁盛如火,颜色比血稍浅,在那个季节就已经开始随风飘散,落得整个院落都是。乍暖还寒的天气,风还是凉的。也许是夜晚光影的鬼魅,让他觉得这地方好像很陌生,就像过去从不曾在此间生活。




哥哥半藏已经给他下了禁足令,或许是变成笼牢的原故,这座宅子看起来苦闷陈旧,源氏意识到自己骨子里有和哥哥同样的固执,他们都幻想在自己的圣坛前燃烧,如果彼此的自我完成相背而行,他们注定要互相倾轧。可源氏不想看到这个,他不想这么干。从小到大,他和哥哥比试过无数次,每次都是以哥哥获胜告终,有时候,也许他有机会赢,可他明白赢对哥哥有多重要,所以也不愿意拼尽全力——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源于爱还是源于软弱。




“半藏。”




源氏走近哥哥——他还在处理事务,看到源氏走来,并且直接称呼他的名字,变得有些恼怒。




“源氏。”




“我想走,我要离开岛田家。”




“你没听懂我前几日说的话吗?”




源氏不回答,慢慢抬手把后背的刀抽出来。半藏这才意识到源氏带的是真家伙,不是平时练习用的竹剑。




“你赢不了我。你从来都赢不了。”半藏的弓就放在身边,此刻他甚至没伸手去拿。“源氏,你不能总是让我迁就,对于你的任性和幼稚,我已经一忍再忍。族人也有很多怨言……”




半藏的话还没完,就硬生生被一道寒光打断,源氏挥过来的刀锋从他耳边划过,他只是凭借本能才勉强侧身躲了过去。他拉起弓,箭头指着源氏,“所以你想离开,然后自立门户?你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?”




源氏不回答,只是咬着牙跨步上去,他挥刀,刀锋被半藏格挡住发出可怕的共振声,合金材质的弓身都被砍出凹痕。半藏意识到如果他没挡那一下的话,自己的喉咙恐怕已经被划开了。这种杀意让他怒火中烧,几乎没多想就对着源氏的心口放出一箭。




半藏的弓很沉,箭射速很快,在这种距离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,但源氏很轻松的闪身躲开就像早料到他的后招。




“我了解你,半藏。可你从来不曾了解我。”




——源氏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哽咽,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再提起,他也选择了深深低下头,就像那句话不是从他喉间发出的一样。他不复存在的心脏甚至都在隐隐作痛。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甚至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。以至于现在,再回忆过去,他觉得那一瞬就是属于他的结局。




Mccree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抱歉,小家伙,你知道我说不出什么让你好受的话。”




“我了解他,所以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选择。”源氏说。他努力平复自己——他已经感到有些缺氧了。这套机甲显然并没有照顾情绪剧烈波动的设计。




“人就是这样,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,不是吗?”Mccree耸耸肩。“但现在半藏后悔了,他决定要看看你为之奋斗的世界——他在试着了解你。也许你们都该放下过去。”




“不,他不会。我……也不会。”源氏摇头。“那时候,哥哥最后那一箭召唤了龙神,我看得很清楚,不过,我没有躲。我当时觉得很轻松——我终于自由了。”源氏顿了顿,“我明白这在你看来不可理喻,可血缘的牢笼是我一出生就无形存在的,它在我的血液里,大脑里,思想里。我想逃脱,只有一死。我也许该自己剖腹明志,可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传统,所以我选择哥哥为我执行。这都是自私的想法。后来……我醒过来,没过多久我也知道了哥哥离开岛田组的消息。我告诉自己,不能回去,不能出现。”




“你始终不相信半藏会改变?”




“不,他会。因为他亲手杀死了我。如果他知道我还活着,那一切改变的基础就不复存在了。”




“你觉得他现在这样很好,你怕他回到过去。”




源氏点点头。“我怕我们都会回到过去。”




“也许你该给自己个机会,”Mccree说。




之后Mccree喝了个大醉,他躺在雪山腹地的硬板床上,看着自己呼出的空气凝结成雾。他睡不着。源氏坐在一边给自己充电。面部的盔甲合上了,不知道是不是还醒着。




“嘿,源氏,你知道吗?”Mccree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,“我不是天生看得开,看在老天的份上我又不是圣人。我只是,从来没什么能留得住。”




源氏没有回答。




“好吧,你睡着了,不过无所谓。你知道Reyes一天只用睡2个小时吗?那个士兵增强计划可不是说说的花架子,他半夜三更在训练场推杠铃。就穿着那件黑卫衣,别问我怎么知道,我只是个夜猫子。那时候我才20岁,他还喝酒,能喝的要命。开始一句话也不说,后来就变成话唠了。他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指挥官Morrison,一半时候在骂他,另一半是回忆。那时候我觉得……什么都不用担心,只要听他说就行,我喜欢跟他待在一起。好吧,我爱他。”




Mccree拿出一根雪茄,打火机的声音在空旷干冷的空间被无限放大,但他还是没点燃。




“我差点忘记你受不了这个。”




Mccree贪婪的闻了闻雪茄的香气,然后放回去。




“我曾经有过很蠢的念头,我想如果没有战争,再也没有了,连Reyes都卸甲回家。他大概会和Morrison同居?就像任何一对普通老头儿,整天为琐事争吵然后和好。那时候,也许偶尔我会带几瓶好酒去看他们。”




Mccree哼笑一声,“但是Reyes已经没有回头路了,我们都没有,可是你,小家伙……”




源氏闭着眼,安静的听着。在梦境与现实的交接,他回到了那一年,樱花初开的日子,哥哥和他一起坐在樱树下。那是他第一次饮酒,还不太习惯这种辛辣的味道。哥哥被他抽鼻子的动作逗笑了,而后,恍惚中,哥哥的面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,而他低头去看自己时,也只看清了咯吱作响的冰冷机械。




——源氏记得,他的左手,曾有过和哥哥同样的纹身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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